第七章 复活_噬魂师之印
王牌小说网 > 噬魂师之印 > 第七章 复活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七章 复活

  “哎,丹朱,你教教我那什么五行奇门好不?”杜润秋一边跟着她们身后走,一边嚷。“这个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看武侠小说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难道真的一堆乱石头几条藤就能把人给困住?我怎么想都想不通,现在,亲身来经验一下,居然发现是真的,真是……不可思议啊!”

  “学这个并不容易。”丹朱回答,“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也还要看天分的。你太浮躁了,秋哥,就算我教你,你也静不下心来学的。何况,在现在,这些东西只能作为奇谈,几乎没有实际作用的。”

  杜润秋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完全正确,但是忍不住还是想反驳两句。“可是,风水还是很有用的,现在人们还是信这个。”

  “那倒没错。”丹朱表示同意,“风水属于玄学,不管哪个时代,也不管科技多么进步,人们骨子里对于神秘的东西都仍然是抱着某种信仰和敬畏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谜样的笑容。杜润秋看到月光下她的笑容,第一反应就是“斯芬克斯的微笑”。他猜不出丹朱笑里的含义。只听丹朱又继续说道,“当然,还是有些人例外的,他们什么都不相信,既无信仰,也没有所敬畏的东西,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杜润秋皱着眉,在努力思考丹朱说的是“哪种人”。正在这时候,他看到月光下,远处石壁附近有个人影,极快地一闪而过。杜润秋跳了起来,大叫:“谁?”

  丹朱和晓霜都被他这一声大叫吓了一大跳。丹朱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有个人,很高的人,肯定是个男人。”杜润秋说,“但是太远了,又太暗了,我没看清他的脸。”

  丹朱不着意地说:“哦,也许是有人睡不着,跟我们一样,出来走走?”

  “不对!”杜润秋继续大叫,“那几个摄制组的人,最高的也就跟我差不多!可是这个人,比我可高多了,快两米高啦!”

  丹朱的眼睛闪耀了一下。“你没看错?”

  “没有啦!”杜润秋指着远处那堵石壁,“刚才月光正好映在上面,我就看到他了,那么长的一个人影,我怎么可能看错?我的眼神可是出名的好!”他又想了一想,喃喃地说,“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人?除了我们跟他们之外?”

  “我们过去看看吧。”晓霜提议,“反正那边走下去就是十字的顶端——那条有尸体的壕沟。那是条死路,没办法回头的。”

  杜润秋犹豫了一下。他本能地对于晓霜的提议有点反抗的味道。因为他本能地相信,如果走过去,他一定会看到某些恐怖的东西。他不知道会看到什么,他只是不安,也许是他看到的某些东西,他自己并没有真正意识到的,却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对于危险的东西,人是有规避的本能的。

  晓霜已经拉着丹朱往那边走了,杜润秋也只得跟上。他只能相信,只要跟着她们走,也不会有危险的,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这一阵子,似乎天上的乌云散开了些,但露出头来的月亮仍然只有柳叶那么细的一弯,怎么看都像一只眯缝着的不怀好意的眼睛,还是只独眼。但至少有个好处,那就是光照更明亮了些,当他们走到锁阳城尽头的那块平地时,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尽收眼底。

  “什么都没有,也没人。”杜润秋有点失望地说,但心里更多的是高兴。“好啦好啦,我不想再探险,我们赶快回去吧。”

  “你着什么急啊,秋哥。”晓霜娇嗔,杜润秋只得闭嘴。晓霜拉着他说:“走,我们去沟那边瞧瞧。”

  杜润秋吓了一跳。白天看都够恶心的了,还要晚上看?他光这么一想,就觉得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了,差点让他呕了出来。他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是他用力深呼吸了两次之外,发觉仍然还能闻到那股臭味。他看了看两个女孩,她们也在吸鼻子皱眉头,这么说,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这是什么味道?”晓霜眉头打着结,一只手用力地在脸前面扇来扇去。“好臭啊!什么东西烂了?”

  杜润秋第一反应就是壕沟下的尸体的臭味,但是他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一天前才刚来到这里来,那时候根本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毕竟那条沟那么深,这片地又那么大。而且,他闻到的这味,倒像是鱼是或者什么肉菜水果烂掉的味道,不太像尸臭。

  杜润秋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四处寻找这臭味的发源地。好在这时候月色明亮,不出一会,他就找到了来源。

  那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大团白刺的根部,有一大堆一大堆像是呕吐物一样的东西。恶臭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他回头看看晓霜,晓霜一下子躲到丹朱后面去了。“不要,不要,这么臭,我不要过去看!”

  她看样子是真的觉得恶心,而她刚才却并不觉得白骨恶心。杜润秋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没有说什么,再把鼻子捂严了点,走了过去。

  那确实很像是呕吐物,是些嚼烂了的肉、菜、水果之类的东西,已经发臭了。但是有趣的是,这堆东西太多了,一个人能吐多少?这里就像是有一车的人都晕车了,然后都下车去呕吐,才能有的结果。

  杜润秋不想再看了。再研究下去,他估计也会三天吃不下饭的。他走回来,对晓霜和丹朱说:“真是奇怪,好像有人生病了,一直在吐。”

  丹朱和晓霜对望了一眼,眼里有种了然的表情。但是她们知道的,杜润秋可不知道,他又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好吧好吧!你们又知道,又不告诉我,那干嘛老叫我去做苦力!我不干了!”

  “你怎么像个小孩似的,秋哥。”丹朱笑笑说,“不是知道,是猜的。这里除了我们就是他们摄制组那几个人,我们都没病也没晕车,没人会吐的。所以,肯定是他们了。这根本就是二选一的问题嘛!”

  “可是,我看他们吃得高兴得很,嚼都不嚼都往下咽,怎么会吐呢?”杜润秋依然迷惑不解,“我也看不出他们有生病的样子,一个个黑里透红,可健康得很呢!”

  他话还没话音,就又看到了刚才的那个人影,这次他是真的看清楚了,这一清楚可不得了,吓得他脚一滑,坐到了地上。

  那是个穿着古代铠甲,头戴头盔,手持长矛,腰挎佩刀,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杜润秋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了,上一次,他被大卸八块的尸体,就在杜润秋旁边被牢牢封住的“神庙”里,越过重重障碍,奇迹般地消失了!而现在,他居然又在到处走动了!

  “他……他……”杜润秋伸手指着前方正在有些僵硬地走动着的那个男人,上下牙齿都在格格打架。“他怎么……又活了……”

  丹朱和晓霜的脸色也变了,呼吸也急促起来。丹朱紧紧地盯着前方,嘴里说道:“秋哥,你再仔细看看他呢?你看看,他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杜润秋不得不再次看过去,他看到的是那个叫任贵的男人的背影,他本来就高得过头,加上穿着笨重的铠甲,他走路就像是个木偶人似的一样僵硬笨拙,而且行动非常迟缓。他正沿着一堵石壁往前走去,眼看就要走到那条壕沟前面了。

  “呃……我看不出来……”杜润秋讷讷地说,“就觉得他走路很笨拙……”

  “再看看。”丹朱坚决地说。杜润秋无可奈何地再把眼睛朝了过去,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游戏,就是那种智力测试,要在两幅看起来相似的画里面找出若干个相似之处似的。

  好在这时候的月光够亮。杜润秋这么想着。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打了个寒战,而且这股寒流迅速地传遍了他的全身。

  有光就有影,这是常识。可是,这个男人,他没有影子!他没有影子映在他正走过的那堵石壁上!

  “鬼啊!”杜润秋怪叫了一声,拔腿就往来的方向跑。晓霜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秋哥,你干什么?你要去哪?”

  “这里有鬼,我不跑还怎么办啊!”杜润秋怪叫,“你们不怕,那是你们的事,我是第一次面对面地看到一个没影子的鬼,我现在牙齿都在打架啊!走啦!”他一手去扯丹朱,一手去扯晓霜,“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走啊!”

  “往哪里走?”丹朱轻轻挣脱了他的手,“秋哥,你还没闹明白?如果要说安全,这锁阳城里面,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如果说有鬼的话,这里面到处都是鬼!”

  杜润秋又发出了怪叫,双手抱住了自己头。“我不要也变成鬼啊!”

  晓霜把他的手从头上拉下来。“别叫啦!没事的啦!我保证!走吧,我们悄悄地跟过去看看!”

  杜润秋都快要坐到地上了。“什么什么?还要过去看看?不要啊……姑奶奶们,你们就饶了我吧,再跟你们这么折腾下去,我看我迟早要死于非命的!”

  “嘘!”晓霜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拼命地朝他摇头。“你叫这么大声,当心鬼会过来找你啊!”

  杜润秋立刻用手闷住了嘴。丹朱低声说:“他没看到我们,别担心,我们跟过去看看。不会有危险的,如果有危险,前晚上我们就已经死了,哪里等得到现在?”

  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杜润秋只能选择相信她。他看见丹朱一只手正在自己脖子里摸索着,他猜想,丹朱肯定是在摸她那个古董八卦钱。那是个真正的镇邪的古物,但杜润秋并不认为,丹朱和晓霜如此镇定自若,单单是因为八卦钱的缘故。

  就在他们在这里争执的当口,那个叫任贵的男人——不,应该是男鬼——已经消失了。他穿戴着沉重的铠甲,行动十分笨拙可笑,但也不知道他怎么左摇右摆了几下,就从壕沟上方滑了下去,像坐滑梯一样,消失了。

  杜润秋压低声音说:“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这样滑下去呢?”

  “拜托,那滑坡差不多是直角的,他是鬼,滑下去摔不出问题,你是人,你摔下去弄不好就脑震荡了!”晓霜嗔怪地说,“拜托你,不要成天说些稀奇古怪异想天开的话,真是受不了你!智商都要被你拖低了!”

  “好啦!”杜润秋壮着胆子一挺胸,“去就去吧!死就死了!”

  他们像三个鬼影子一样,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刚才任贵消失的地方。向下一看,沟里除了最尽头的角落里那几具摞在一起的尸体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杜润秋楞在当地,不知所措,只在那里重复:“跑哪去了?跑哪去了?”

  “我们下去看看吧。”丹朱下定决心似地说。杜润秋一听,一唬又跳了起来。“下去看看?下去看看?有没有搞对?刚才是谁说的,滑下去会摔成脑震荡的?不是我吧?”

  “有办法的。”晓霜很得意地说,“我有绳子!”

  杜润秋险些晕倒。“你在哪里找的绳子?”

  “就是他们的塔楼啦。”晓霜说,“他们行李那么多,我翻了一下就翻到绳子了!”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卷绳子,还是货真价实的登山绳,十分结实牢固。杜润秋虽然哭笑不得,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实在的法子,没有什么不可行的。

  粗重活自然还是杜润秋来干。杜润秋找了一条看起来很牢实很粗壮的石笋,用手使劲摇了几下,又用脚踢了几下,认为它可以承担得起一个人的重量,才把绳子在石笋上牢牢了扎了好几圈,打了个结捆牢了,又用手拽了几下。

  “应该没问题了,我们下去吧。”

  晓霜斜着眼睛看他。“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了?万一绳子没捆牢什么的,我们可就惨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我捆得很牢了,除非拿把刀子来割。”杜润秋拍拍手,“我先下,你们跟着。再不,你俩留一个在上面看着?”

  “我们都要下去看看。”丹朱说,“没关系,你先下吧。”

  不管她们是不是讥笑他,杜润秋自认为自己还是身手敏捷的。他两手抓着绳子,慢慢地往下滑,先滑得比较慢,没过两下就觉得有意思,速度也加快了,要不是怕绳子把手磨伤,他真想体验一下登山的感觉,虽然这只是一条沟。

  丹朱跟在他身后滑了下来。杜润秋一把把她接着,放在了地上。至于晓霜,她灵活得像只猫,轻盈得像只燕子,根本不用杜润秋帮忙。

  离他们不远处,就是那一“摞”尸体。杜润秋实在是找不出更贴切的词来形容。那七八具尸体,你叠在我身上,我压在你身上,就像是一堆夹心饼干似的。他上次是隔得远,看不清楚,这次是近在咫尺,但是看清楚了之后,只有更令他吃惊不已的份。

  他是在下午的时候把汪猛的尸体抛下来的,离现在也就十来钟头左右。但是,半天以前,汪猛的样子跟现在,几乎是天渊之别。要不是看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背心,杜润秋根本认不出来他来了。

  因为汪猛的尸体腐烂得非常厉害,以杜润秋这种外行人的眼光来看,都能看出来,这具尸体至少在这里有一两个月了,腐坏得根本认不出脸了,脸上有些地方都烂得露出了骨头。杜润秋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他倒不是真的不害怕,但是他的好奇心已经战胜了别的心态。毕竟,这具尸体是他亲手扔下来的,他想确定一下究竟是不是汪猛。

  “真的是他。”杜润秋在那里看了半天,然后说。他控制不了自己声音的颤抖。“虽然他像是死了很久了,但是……我确定是他。他的身形很特别,就像是那些泰拳选手,很粗壮结实……一定是他。但是,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丹朱慢慢地走了过来,皱着弯弯的双眉。不管害怕不害怕,没有女孩子看到这种场面会不恶心。她做了个手势。

  “秋哥,你把汪猛掀开,看看下面的。”

  杜润秋一时并没理解到她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他实在是不想去碰那些腐烂得像一块块死肉的尸体,一碰之下,腐肉就一块块地往下掉,蛆虫就在肉里蠕动,白白的看得杜润秋要吐。他拼了命才把汪猛的尸体掀开,人死了,感觉比活着的时候还沉似的。

  被压在汪猛下面的一具尸身,也是具男尸。杜润秋第一眼看着,就觉得有点眼熟似的。他心里一跳,也顾不得脏什么的了,伸手就把那男尸翻了个转,去看他穿的衣服的背心。一看之下,杜润秋接连退了好几步,几乎撞上了身后的丹朱。

  那具男尸穿着的一件黑红相间的防水外套的背心处,印着几个熟悉的英文字母。

  杜润秋曾经见过这样的衣服。他第一次看到薛军的时候,薛军就穿着这件衣服。这是L电视台的标志,是特别订做的衣服。

  杜润秋在楞了一分钟之后,不顾一切地把下面几具尸体都拖出来了。丹朱在他后面,躲之不迭。“秋哥,你轻一点!”

  “他们已经死了至少一个月了,那我们见到的是什么?”杜润秋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在这堆尸体里,至少有四具,他是认出来了。那就是这几天跟他们一起谈话、说笑、吃饭的摄制组的工作人员!薛军,汪猛,罗兵,丁城!在当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生火做饭,杜润秋还看到薛军在一口一口地喝白酒!

  丹朱回视他,她的眼神清澈而镇定。“秋哥,你冷静一点。我们见到的,当然还是他们。只不过,我们见到的是已经死了的他们。”

  “死人怎么会走路?怎么会说话?怎么会吃饭?”说到“吃饭”两个字,杜润秋脑子里又“嗡”了一声。他终于明白,上面那堆呕吐物是怎么回事了。想到这一点,他自己的肠胃也开始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晓霜好心地帮他拍背。“秋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才怪!”杜润秋吐得连酸水都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早知道了是不是?难怪丹朱说,她没杀人,难怪晓霜眼睁睁看到丹朱拿着把刀乱捅汪猛,她居然说没事,叫我不要管!原来丹朱杀的不是人,是一个鬼!杀人是犯罪,但是没有法律会对杀一个鬼定罪!你最多就是在他的尸体上又添了几十刀,是吧,丹朱?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鬼,可是你偏偏不告诉我!”

  “严格来说,他们不是鬼。”丹朱声音清晰地说道,“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仍然是尸体。是会走路,会说话的尸体。”

  “可是……可是我看到的他们,都非常正常,但这些尸体……都烂成这样了……”杜润秋口吃地说,“怎么会我看到的……”

  “你看到的只是幻象。”丹朱说,“使用障眼法,是鬼最常用的把戏。你也看过不少鬼片,是吧,秋哥?绝大部分的鬼,其实是没有伤害人的能力的,但是他们可以制造幻象,让人害怕,让人恐惧。比如,你看到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厉鬼,向你追来,你的本能反应自然就是返身就逃,可是你跑的方向也许就是天台的边缘。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杜润秋怔忡地说:“你的意思就是,其实他们原来就是这个样子……”他指了一下脚边的尸体,“我们看到的,只是他们制造的幻象,但他们本来就已经是腐尸了……”

  丹朱点了点头。“这也就是为什么上面会有那么多腐烂的肉菜水果的原因。当着他们,他们确实吃了,可是,他们已经是死人,死人又怎么能消化食物呢?所以,那些食物都被他他又吐了出来,或者不管用什么方式弄出了身体,反正没有真的吃下去。他们跟我们一起吃了两天,积得够多了,大概是今天晚上不得不吐掉了。”

  杜润秋回想起来,他曾经奇怪过,薛军那几个人,吃东西既不怕烫,又不怎么嚼,就那么大口大口地咽下去,不怕消化不良也罢了,居然也不怕烫着喉管?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几个死人,又怎么会消化不良,又怎么会被烫着?

  “他们是怎么死的?”杜润秋又提了一个问题。丹朱和晓霜都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丹朱才说:“尸体变成这样,我们又不是法医,怎么会知道?而且……其实,他们是怎么个死法的,这并不真的重要。”

  杜润秋消化了大约两分钟,才把她的话消化清楚。丹朱说的“他们是怎么死的”和“怎么个死法的”,这两者是不同的。她所谓“怎么死的”指的是导致他们死的本质原因,而“死法”指的是他们的死亡形式,比如,被人用刀砍死,比如,被人毒死……

  “那现在,我们如果回到露营地,是不是还会见到他们?……”杜润秋喃喃地说,他自己都被自己这个糟糕的设想吓着了。想想,跟一群看起来正常实则腐烂得面目全非的人坐在一起吃饭,是个什么概念?杜润秋只要再看一眼身边那些满是蛆虫的尸体,就想把隔夜饭都全部呕出来。

  晓霜说:“你难道后来还见到过汪猛了吗?”

  她这是个反问句。杜润秋当然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他问:“为什么……”

  “因为丹朱用来刺他的那柄短剑。”晓霜终于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毫不含糊的答案,“那柄剑不仅是样子漂亮,也不仅仅是锋利,最重要的是,它是一把镇邪的剑。”

  “类似道士用的桃木剑?”这是杜润秋在第一时间里能想起来的比喻。

  晓霜笑了起来。“不不不,桃木剑怎么能跟我那把相比?我告诉你,秋哥,一般来说,人死了,就变成了鬼——我不是说所有人死后鬼魂都会四处游荡,事实上只有那种特别有执念的才会留下来——他们已经完成了人到鬼的转变,也就是说,已经死了一次了。但是,鬼并不是就能一直‘活’下去的,鬼还可能有另一次死亡,那一次就是彻底的死亡,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魂飞魄散’。”

  她又扬了扬眉头,唇角带着点得意的笑意。“我那把短剑就有这样的能力。所以说,你要说丹朱杀了汪猛,那也没什么错,她的确是把汪猛又杀了一次。原本他只是一个鬼魂,这个鬼魂在那副腐烂的身体里行尸走肉,但是在那之后,他彻底地‘死’了——任何地方都不会再有这个‘人’或者‘鬼’的存在了,他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了。当然,还是有剩的,剩下的就是你背到这里扔到的身体。”

  她解释得已经非常清楚了,杜润秋看看那堆尸体,伸了伸舌头,他也不觉得害怕了,只是还嫌恶心。“那把短剑是哪里来的?真是个宝物啊,你可以去当捉鬼的天师了,晓霜。”

  “我爷爷留给我的。”晓霜很神气地说。杜润秋叹了一口气,心想又是“爷爷”,这就跟丹朱的“叔公”一样,简直就是个挡箭牌,让他想探听什么也被挡回来了。

  “别当这是好玩的事,秋哥。”丹朱冷冷地说,“那天我是气急了,其实,那把剑根本不是拿来对付这些普通的小鬼的。实际上,只有那些真正特别,真正有能力的鬼,才会动用到这种宝物级的法器。”

  听到“法器”两个字,杜润秋怔了一怔。好像有谁对他很严肃地提到过“法器”,还警告过他什么。他望着丹朱,问道:“那是什么样的鬼才是特别的?”

  晓霜插了起来。“最厉害的一种,叫摄青鬼。如果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有什么深仇大恨,深到他无法化解一定要报复的地步,这个人就可以躺在棺材里,躺上七七四十九天,不吃不喝,摄取尸气而最终化成鬼。这种鬼就是最厉害的一种鬼了,普通的法器对它完全无效,而且最要命的是,就算他报了仇,他也不会就此消失,他会继续害人。还有一种,你一定也听过,就是说人穿了红衣而死,选好时辰,就会变成厉鬼。”

  杜润秋叹了口气。“你适合去当导演,专拍鬼片。或者,写写灵异小说骗人,也可以。”

  晓霜气得不轻。“我认认真真地给你讲,你不信,不信算了!”

  丹朱却笑了。“秋哥,你别不当一回事。我告诉你,那些鬼片取材往往都是民间的灵异事件,很大程度上都是真的。你说,人怎么会设想出那么些怪诞离奇的事呢?当然是因为原本就有些影子。我再给你补充一点,关于红衣厉鬼,不仅要选对时辰,而且最好是上吊——这些都不用说了,鬼片里这么演的一把一把——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它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摄青鬼要摄取四十九个人的尸气才能修炼成功,而这红衣厉鬼,就得杀死七七四十九个男人,吸尽他们的阳气才能成功。所以说,这两者都很难,非常难,而且都是倒行逆施违逆天意的事,很难会真有一个修炼成的。”

  杜润秋听她说得煞有介事,也只是半信半疑。他确实已经真见过鬼了,但是,对于这种只存在于传说里的摄青鬼和红衣鬼,他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好吧,就算是真的有,只要这里没有就行了。”

  丹朱和晓霜对望了一眼,晓霜笑嘻嘻地说:“那可说不一定,你大概不知道吧,秋哥,摄青鬼是可以吸人灵气化成人身的,甚至可以在白天现身,说不定,你面前的谁谁就是摄青鬼也说不一定呢!”

  她说得清脆动听,杜润秋听得却是一背冷汗。他看看丹朱,又看看晓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晓霜偏偏还要上前一步,仰起脸嘻嘻地笑着看他。“怎么,我看你真的害怕了呢,秋哥?你是不是……嘻嘻,怕我们两个也是鬼啊?嘻嘻……”

  “别……别开这种玩笑。”杜润秋都有点舌头打结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晓霜做了个鬼脸,闭上了嘴。杜润秋松了一口气,他又很不情愿地看了那堆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尸体。“奇怪了,我们只见到了四个人,但是这里并不止四具尸体啊。”

  “其实奇怪的不是这个吧。”丹朱说,“奇怪的应该是,那个叫任贵的,跑到哪里去了?我们眼看着他下来的,不是吗?而且,他也是最先‘死’在我们面前的。”

  杜润秋点头。“看样子,任贵和其余的几个人,有点不同。”

  晓霜兴奋地双手一拍。“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找出来!”

  杜润秋几乎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我们……可不可以不去找?”

  “秋哥,有点出息好不好!”晓霜娇嗔,“这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上了,也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杜润秋对她的“执着”无言以对。他已经懒得提出什么意见,甚至于懒得去多想了。他只能乐观地认定,跟着她们,就不会有危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wp9911.com。王牌小说网手机版:https://m.wp9911.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