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_谋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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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翟爱卿,你可知自己所言,乃动摇国之根本的指控。”圣人脸色冷沉,“有何证据需要藏在京城外?”

  翟远晟淡然道:“回圣人,裴将军所探查之事臣也有所察觉,您曾赐太子朗昇为字,御下暗卫令牌采其半字避讳,这并非秘密,臣抄卢家时,也曾搜到东宫暗卫令牌和衣物,东宫暗卫腰封均使用了东宫专属的姜黄锦线,此乃其一。刺杀人之人用的是赤阳剑,若是臣没记错,此剑只有一柄,在太子及冠之年被圣上赐下,臣受伤之时,没留下人,却留下了剑,此乃其二。卢家追杀之学子,手中握有卢家受人指使学子替考的证据,卢家家主被臣生擒,言明受太子指使,此乃其三。桩桩件件都证实,太子大逆不道,欲取圣人而代之。”

  太傅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他这外孙到底在做什么?

  顾不上生气,他立刻跪下来高呼:“圣人三思,证据皆可造假,太子已然为国之储君,实在没有必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陷害太子!”

  其他文武大臣心里却有些微妙,众人皆知,近些年圣人愈发看重二皇子,宫内李贵妃受宠,太子势微,提前图谋天子门生支持,并非不可能。

  可二皇子一脉却没人在这时候出来落井下石,二皇子殷明煦甚至皱起了眉,他只是派人掩住自己动江南科举的事,并没有让人栽赃陷害,若非对太子的指控过于严重,他都在怀疑这是太子想声东击西。

  这会儿事情已经跟他没关系,二皇子身份敏感,索性垂着脑袋坐上壁观。

  圣人见太子默不作声跪在地上,眸中略有些复杂:“太子可有话说?”

  殷明德这才开口,面上没有委屈,反倒有几分难过:“儿臣绝无谋逆之心,也绝不可能纵容东宫所属肆意妄为,儿臣请文武百官验探人证物证!”

  圣人不置可否:“裴爱卿,把你收集到的证据呈上来,梁久忠你派人去跟武宁候的人请上人证物证。”

  刚刚在听武宁候说话的时候,本来还一副老眼昏花样子昏昏欲睡的几个宗亲就精神了,眼下听说圣人要让人去取证,年纪最大的宗正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等裴远将贼人衣物和令牌呈上来以后,宗正殷封泰颤巍巍上前跟着几个中立派的大臣一起上前探查。

  大理寺卿林汉承是个仔细的,他拿起衣裳冲着阳光看了几眼便忍不住皱眉:“陛下,这令牌倒是看不出有何不妥,可这腰封……”

  殷封泰突然开口打断林翰承的话:“启禀圣人,老臣觉得太子谋逆一事,纯属胡言乱语,太子自为大乾储君以来,从来行事端正,礼仪孝悌无一不优,绝无可能做下悖逆之举,还望圣人明察,还太子一个清白。”

  圣人脸色不太好看:“尔等还是先看看武宁候的人证物证再说……”

  殷封泰颤巍巍跪下:“老臣以性命担保,此事绝非太子所为,至于武宁候那里的证据,只怕也是有人陷害,关于赤阳剑一事,容老臣私下与圣上禀报。”

  文武百官一时看不出这其中的机锋,只等着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了声退朝,太子谋逆一事就这么没了下文。

  等出宫的时候,连同太傅在内的许多官员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傅有心问问武宁候,只是守着诸多大臣,又怕自己跟武宁候的关系叫人起疑,到底也没能成。

  倒是二皇子凑到武宁候跟前,面上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侯爷此次南下受了不少苦,不若我做东,给侯爷洗尘?”

  “翟某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恐怕要辜负二皇子好意了。”翟远晟虽然面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可也能让人感觉出他不大高兴来。

  殷明煦一时拿不准武宁候的态度了,谁人都知太子太傅乃是武宁候的外祖,他也因此怀疑武宁候是站在太子一脉的。

  可武宁候能当朝指责太子,还是这么严重的指控,他觉得武宁候为太子办事的可能性不大,那他就更想将武宁候拉过来了。

  毕竟武宁候南下雷厉风行解决了科举舞弊的事情已然证明武宁候是个狠人,若是他能站在自己身边,想将朝堂官员尽握于手心,并非什么难事儿。

  殷明煦没坚持,反倒是提起了别的事情:“前阵子我听王妃说,外头人对侯爷有些不实传言,只怕要伤及侯爷名声。外族家中表妹许久前见过侯爷一面便……唉,她对侯爷多有维护,依母妃的意思,是想让我问问侯爷,可有结两家之好的打算,想必父皇是不会反对的。”

  翟远晟挑眉,他的名声一直都不怎么好,娶妻一事他也另有打算,让李家这艘破船蹭上来,绝非他所愿。

  “只怕翟某要辜负二皇子好意了,翟某不舍得让美人垂泪,这亲事……翟某暂且不考虑。”

  殷明煦失笑,心里却拿不准,这美人垂泪到底是说他表妹,还是近来武宁候新纳的那个妾室。

  左右这也不是什么急事,两人闲谈几句,便分头上了马车。

  武宁候回府后,换下朝服略加洗漱,便带着常海去荣威堂给母亲请安。“姨娘在做什么?”去的路上,翟远晟漫不经心问道。

  常海心里有些纳闷,关于在金杭的事情,他是使尽了手段,都没能从常翰那个木头疙瘩那里问出哪怕一丁点事儿来。

  翠芽看似恭谦,实则跟老赵似的滑不留手,一句实在话都没有,常海现在拿捏不准,眼下俞桃在武宁候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要知道莲荷居可是刚进了新人呢,墨宁院如今可算是女人最多的时候了,他总得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些伺候主子爷的女人。

  听见主子问,他略带了几分试探:“奴才让人带梁公公去了京郊,便一直在宫门外等您,倒是不知道俞姨娘在做什么,您若惦记着,一会儿奴才去栾鸣苑问问?”

  翟远晟斜睨了常海一眼,没说话。

  常海赶紧躬下身子,心里却翻江倒海的厉害,是他常海飘了,他哪儿来的狗胆试探主子爷的心思呢。

  不过武宁候这一眼,倒是让常海有了那么点微妙的直觉。

  进了荣威堂,萧老太君正让乔嬷嬷给她按摩额头,她闭着眼靠坐在软枕上,脸色略有些苍白。

  “母亲身体不舒服?”翟远晟顾不得寒暄,赶紧上前问道。

  萧氏听见儿子的声音,脑仁儿又开始一蹦一蹦的跳,跳的她心烦意乱,睁开眼也就没了好声气。

  “只要你不气我,我倒是还能多活两年。”

  翟远晟纳罕:“看样子,是儿子惹您不高兴?儿子干什么了?我这才刚回来不是?”

  萧氏心说,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干,她才这么头疼。

  “我让你大嫂给韩国公府的夫人下了帖子,过阵子花朝节,让韩国公夫人带着国公府大小姐去郊外踏青,你护送你大嫂过去。”

  这不就是让两家相看的意思?

  翟远晟皱眉:“我已经跟您说了,婚事暂且不着急……”

  “你不急我急,我也没多少年可活了,你要是不想气死我,就听我的!”萧氏强硬道,“还有,我让乔嬷嬷挑了两个家世清白的好人家姑娘给你做良妾,已经让人抬进了墨宁院,婚事从商定到结亲怎么都得一年半载,只俞桃一个伺候也不够,不能委屈了你。”

  翟远晟越听越觉得不对:“您这是听外头说什么了?儿子正不正常,您还不知道?”

  翟远晟从不管外头如何传言,他不娶妻,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娶一个家族回来跟武宁候府捆绑,如今朝堂局势不明,他不喜欢变数。

  再说他老子大婚就晚,他倒是也没那么想成亲生子,有个娇软的小东西陪着就够了,说不准婚事还能拿来替太子在关键时刻筹谋。

  “我不知道。”萧氏猛地拍了把桌子,气得眼眶发红,“你跟我说,俞桃可伺候过你了?”

  翟远晟这才听出最关键的部分,他心里略明白了几分:“可是俞桃跟您说什么了?”

  那小东西看着安分,可……也就看着安分了,她跟梦中的俞桃哪儿都不一样,只一点始终如一,总知道怎么气他。

  “少跟我打机锋,总之这妾你纳也得纳,不纳也得纳!”萧氏难得坚持一次,“今晚上就选一个伺候你,你可别逼我派房嬷嬷过去盯着。”

  翟远晟哭笑不得,他如今可以确定,那小东西定是胡说八道了,只是他不还明白俞桃想做什么。

  这也不妨碍他安抚母亲,本来北上这一路碍着俞桃的惧意和他的伤就忍得够久,也该是时候叫那小东西知道知道厉害了,省得她愈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母亲放心,虽然儿子还受着伤,既然您担心,我今晚定会让妾室伺候,明儿个一早您让房嬷嬷来收帕子便是。”

  萧氏下意识看了眼他胸口,翻了个白眼:“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让自己受过重伤,别跟我这儿臭贫,滚吧,我瞧见你就头疼。”

  翟远晟没法子,母亲跟太傅一样,在外人看来,不管何时都是个淡雅的人。

  可亲近些的才知道,若真惹急了她,她好歹是前朝武将之女出身,发起脾气的狠劲儿也够人受的,他可不想触母亲的霉头。

  “爷,俞姨娘这会儿正在后膳房呢,说是要给您做补血的膳食。”回墨宁院没多久,常海就赶紧进了书房,跟武宁候禀报。

  翟远晟翻着这阵子没来得及处理的书信,头都不抬:“不必管她,让老赵多烧些热水。你现在去一趟西城王院使家里,问他要些止血祛肿的膏子,他知道该给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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