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洗漱_迟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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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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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迟走得比寻常要慢,却并没有让苏林晚扶着,只是隔衣松松捏了她手腕,适时提醒她脚下的路。

  被牵着的人仍旧有些懊恼,再加上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胃。

  没有人与她说过他有胃不好的老毛病,可说到底她已经答应了人家会去解围,结果还是闹成了这样。

  “行迟。”

  “嗯。”

  “你是因为经常喝酒才落下病根的么?”

  “……不是。”

  “那是你不好好吃饭?”

  “没有。”

  苏林晚哑了声,觉得到底还是不了解他,此时不光什么都问不出来,还多多少少有些语塞。

  太过沉默了总归是不好的。

  “那个……”

  “苏林晚。”

  “啊?”被突然唤住的人茫然应了,只觉手腕处稍微紧了紧。

  男人的声音有些轻,也有些虚弱:“不要说话了。”

  “……”

  行迟抽眼去看,方才还喋喋不休的人,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低了头几不可闻地哦了一声。

  院门就在前边,她当真一个字也没说了。

  “到了。”行迟松开手,“你先睡吧。”

  苏林晚这才抬起头,伸手捂了嘴巴:“唔唔唔唔唔?”

  “我不进去了。”行迟低头,终于还是将她捂着嘴巴的手按下,“方才我只是真的难受,怕没精力好好回复你。”

  所以……不是嫌她聒噪?

  她还记得之前轻墨提过,她受伤的时候这人就是嫌弃丫头聒噪把人都赶出去了。

  苏林晚点了点头,怕他以为自己不开心,还特意又道:“我知道了,那你回去记得吃药,最好寻个大夫瞧瞧。”

  话没说完,门被人打开,轻墨的声音便炸在耳边:“小姐姑爷回来了?!方才风公子送了醒酒汤和药来,小姐受伤了?”

  “哈!”苏林晚退了一步,“没有没有,是他。”

  轻墨看向边上的姑爷,姑爷没有瞧她,只道:“药给我。”

  “姑爷要在这里站着吃药吗?”轻墨狐疑道,“不进来?”

  “我……”

  又是一道声音炸在了院门口,行风:“爷!换洗的衣裳已经送过来了,这是洗漱的热水,属下现在命人抬进去?”

  “谁命你送来的?”行迟拧眉。

  行风比轻墨还懵:“是夫人啊。”

  明明是夫人说要将醒酒汤和药送进她院子的呀!夫人不是还想要主子哄她睡觉的吗?那主子吐成那般多难受啊,总不能不洗漱就上床的吧?既然要洗漱可不是要换洗衣裳?

  他错了吗?没错啊!

  前多少年都是他服侍的主子,他向来想得可周到了,怎么能错呢?!

  陡然被质疑了的近卫脑筋有点卡住,诚挚地望向自家主子,后者今日也有些不大清醒,只能又低头看向自家夫人。

  夫人一脸茫然地想了想,一时间并不能确定方才有没有这般吩咐过。

  汤和药她确实说过,可她有说送衣裳和热水吗?

  有么?

  苏林晚自问了好几遍,最后依旧茫然地点点头:“啊,好像是我吧……”

  轻墨一拍手:“那风公子你们随我进来吧!”

  后边小厮好几个,都是拎了水桶的,那架势,怕是够好几个人沐浴的了。

  行迟觉得头又有点疼了。

  一抬手,衣袖便就扫过,苏林晚跟着偏头:“还疼?先进去喝药吧!”

  说完便就揪住那衣袖,往里头拉去。

  从檐下往桌案的路,她还是熟悉的,很是准确地将人按在了凳子上。

  手指摸了摸,挨上了一只温热的碗和一个药瓶,全数推给了男人。

  “快些!”

  说句实话,今日能从酒桌走到这儿,可算是历经了千难万险,颇有些渡劫的意思,行迟也没有废话便就端了碗。

  接着就见他那机灵过人的近卫领了人从屏风后出来:“爷!属下告退!”

  行迟想说话,药还在口中,那一行人便就训练有素地出了院子。

  不愧是断水山庄的人,轻墨一边感慨,一边唤道:“小姐,奴婢先伺候小姐洗漱。”

  “不用了!”苏林晚一挥手,讲笑话,洗什么漱,没见人都还在么!

  轻墨顿住,复又看了看桌边二人,啊!明白了!

  “那奴婢也告退!”

  哎!哎哎哎!

  不等苏林晚拍桌子,那门已经被丫头欢快地关上了。

  关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苏林晚指着门的方向:“你家近卫就这么走了?太不懂事了!都不会给你请个大夫吗?”

  醒酒汤不好喝,又酸又涩,加上那药丸在口中化开,更是酸苦难当,行迟怕酸,狠狠闭了闭眼睛才睁开。

  此时只瞧着那伸长的手臂,淡淡道:“吃了药,无妨。”

  “那也对你的身体太放心了吧!”苏林晚收回手,摸到了那药瓶子,揭开来闻了闻,“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席谷主开的药方。”

  “啧。”似乎有点说服力,苏林晚放下来,“那你现在还难受吗?”

  便就是灵丹妙药,也不可能立刻生效的,只不过这个问题她一路问了好几次了,行迟终于还是叹道:“嗯,好多了。”

  “那……”苏林晚起身来,“那我扶你去洗漱?”

  “什么?”

  “这得怪你家行风,他跑得太快了,”苏林晚伸手,“也是,毕竟咱们是夫妻么,场面上的事,总是要做的,他都把你交给我了,我总不能放你现在回去吧?”

  好有道理。

  只是看着那双伸将过来的小手,行迟还是身子微仰了些:“我自己可以。”

  苏林晚没碰上人,奇怪地又近前了一步:“你躲什么?”

  “不劳烦夫人了。”

  “你还是劳烦一下吧。”苏林晚终于还是抓到了他胳膊,“屏风后边有水桶,我不熟悉,你不过去,我也洗不成。”

  今日当真是他鲁莽了,行迟想着,那最后一坛,实在不该喝。

  否则也不会现在根本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我替你喊轻墨回来。”

  “不必了,”苏林晚摇头,“我已经梳洗过了,你没见我发都是散了一半的?我就是净个面而已。”

  她说了,他才发现当真如此。

  脑海中终于记得她与曾大人说过,是梦魇了才来寻自己回去的。

  登时,还有些钦佩她逢场作戏的严谨。

  依言将人扶进去,地上有些水渍,氤氲得眼前有些模糊,行迟怕人摔了,便立在一边瞧着。

  眼下行迟吃了药,苏林晚终于能放下半个心来,拧了帕子净了面,又洗了手,一回身碰上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先出去了。”

  “嗯。”

  苏林晚侧了身子摸着屏风出去,背了身子又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

  行迟偏头看那屏风后的剪影,只听那人停了一瞬才继续道:“你就是有需要,也自己翻找下吧,你毕竟是我夫君,不好叫轻羽轻墨她们瞧见的。我们家不兴陪嫁丫头,她俩以后都是要放出去嫁人的,所以肯定不能进来伺候你的!”

  伺候两个字一蹦出来,苏林晚便就想起那教习嬷嬷的话,面上红了红。

  里边人倒是回得很快:“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苏林晚清了清喉咙,“那你洗吧!”

  “好。”

  话虽如此,听得水声的时候,某人还是慌张地赶紧往床边摸去,一路蹭上了凳子,桌角,还有箱笼。

  里头水声一静,男人的声音隔着水雾传来,比以往要朦胧些:“苏林晚?”

  “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凶,行迟抹了把脸上的水汽:“还好吗?”

  “好着呢!我已经上床了!”

  这回,里头没声音了。苏林晚龇了龇牙,都说的什么呀!疯了吧!

  手指一抓被子便就要躺下去,却觉有些不对。

  怎么这被子这么轻?

  不对呀,还挺单薄的。

  再摸摸,嗯……嗯?

  “苏林晚。”

  “哎?!”苏林晚猛地坐直了些,只觉那人声音已经贴近了屏风,赶紧回道,“我没偷你换洗衣裳!它自己跑到床上的!”

  “……”行迟低头瞧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落到地下湿透的脏衣,手指滞住。

  苏林晚将手里的衣裳全数都垒到了床沿,解释道:“我又不是牛郎,才不会特意藏你衣裳呢!再说,你也不是织女,我没必要啊!”

  “嗯。”行迟沉默了一瞬。

  苏林晚竖着耳朵听着,不知道里头人在做什么。

  半晌,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行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苏林晚。”

  “啊?”

  “你是真的——瞧不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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