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乔生 ③
“乔生。”
“恩？”
夏凉单手撑着脑袋兴致勃勃：“上次我们去给尾生相亲的那只猫你觉得怎么样？”
“啊？”乔生一愣，很快的恢复平常，“哦，恩，还可以。”
“那只猫叫什么来着？”夏凉皱着眉努力思考，最后瞪大眼睛问向乔生。
“叫……叫……”乔生努力想让自己想起来，目光飘忽不定，最后牵强一笑，“估计是最近太累，忘记了。”
夏凉的笑容渐散，撑着额头的手放下，一脸正经地看着乔生：“我们根本就没给尾生相过什么亲。”
“呃？”乔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目光却不敢与夏凉对视，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将头撇向一边。
“乔生，你若把我当兄弟，你就该告诉我你最近究竟怎么了？”
“我挺好的。”
“挺好？”夏凉撑起身，不顾椅子的跌落，大步跨到床边的柜子前，打开柜子作势要拿出那个碗，“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入了什么魔！”
乔生惊恐地拦住他，先他一步将碗护在怀里，也不知突然哪儿来的怒气对他吼道：“你这是做什么！”
夏凉狠狠地指了指他，有气说不出，只是眼睛看到那碗的时候，碗把乔生的衣袖勾起，露出些字迹，他眼疾手快地将乔生的手臂抓住，哪儿还顾忌他疼不疼，狠狠地拉到自己眼前。
上面全是写的近日发生的事情，自己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又跟夏凉做了些什么。
夏凉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些字，最后将他的衣袖全部拉开，展现在他面前，冷笑：“挺好，呵，这就是你说的挺好？”狠狠地甩掉他的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扫过那个花纹独特的瓷碗，也不再去抢，回到原位给自己参了杯茶一饮而尽，情绪还未平复下就再喝一杯，直到心情缓和。
“我……”
“跟你上次见的那位老者有关吗？”他记得乔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的。
“老者？”
“就是一身黑斗篷，杵着一根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一个老者。”顿然被刚和下的茶呛到，随意地擦了擦，不敢相信地看向乔生，“你不会是记不起了吧！”
“我……”乔生想了很久，最后无奈地摇头，“恩。”
“天……”夏凉几乎绝望地捂住额头按压太阳穴，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辣手的事。
乔生看了看手中的碗，下意识的倒了杯水，正准备喝的时候看见右拇指背上写的话：切记，记忆水每天只能喝一碗。
微微想了想，今天喝过吗？
歪了歪头，好像没有。
将碗中水一饮而尽，喝完后的第一反应是该看书了。
“你回房休息吧。”
“你要睡了？”夏凉愣了愣。
“再看一会儿就睡。”
知道自己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答应：“那好，你早点睡。”既然知道了问题，心中还是踏实不少。
夏凉走后，乔生翻开书，愣了愣，又拿起笔在手背上写到：我的名字叫乔生。
手上墨痕浅犹深，落笔处尚且还留着余温，执笔人眉间未展，消瘦的身子配上一双略显空洞的双眸，心如明月拂过，今夜长却无声，月洒窗前，久照桌椅流光只影向一人。
夜色已深，乔生有些口渴，顺手拿碗接了碗水，右拇指的字迹再次被自己看到。
我喝过了吗？没有吧。
一碗水一饮而尽。
“你的意思是那个碗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我看了眼乔生放在书本边的碗，碗中刚盛了满满一碗水，若不是夏凉提到，我还真没发现那个瓷碗的特别，大概是活得太久，对这些古瓷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碗上的花纹确实如夏凉所说雕刻着双龙戏珠的景象，看得太过仔细，竟然忘了提醒乔生那碗水刚才喝过，想阻止时已经晚了，一碗水再次一饮而尽，这是今天的第一碗了？
只是在碗中水喝完时，我看到那两条龙似乎动了动，可当我怀疑是自己眼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两条龙还是那样安静的在上面。
我略有怀疑的上前打量那个碗，碗上的两条龙雕刻的栩栩如生。
“小心！”突然，小逆一声大叫。
只见那只叫尾生的猫像是踩滑似的刹不住车地向我冲来，锋利的爪子离我越来越近。我正向避开，可又怕那碗被摔碎，最后还是决定护碗。
在我下定决心的那瞬，腰被人揽住，身体受到强大的力量向后扯去，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我很熟悉这个力量，手上的碗被狐九夺去，自己也在安全的位置被放下。
“你的反应是越来越慢了。”狐九嘴里虽是讽刺，但目光却上下打量我是否受伤。
我对他的冷嘲热讽已经有了抵抗力，理了理衣服神情淡定：“有人伺候自然懒惰了不少。”
“迟早要被自己懒死。”
见他口不对心，我不禁笑了笑，不跟他计较。
“看得这么认真，这碗有问题？”狐九将碗举高，尽量放在逆光处眯眼打量。
“应该。”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乔生喝完时我看到那两只龙动了。”
“哦？”尾音上扬，听出些兴趣来，“看来还是个好东西。”唇角一勾，对这碗来了兴致。
狐九将碗从逆光处移开，向我问道：“他的记忆是因为受了这个碗的影响？”
我摊了摊手：“或许。”
狐九微微将碗转了转，一脸深思：“能让人遗忘的碗，能让人遗忘的水……”突然笑了笑，好像想通了什么，“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怎么？”
狐九笑得匪夷所思：“黑衣斗篷，年迈老者，一杵拐杖，一碗能让人忘记的水，小妖不觉得这些特点都跟某个人惊人的相似吗？”
目光一转，惊讶地看向狐九。
狐九笑了笑，重新研究起这个碗：“双龙戏珠……谁先夺得呢？”
双龙戏珠，双龙夺珠，夺珠，龙动，靠近……
“难道……”我猛地看向狐九。
碗上的双龙每当乔生喝下一碗水就会靠近明珠一分，那么等他们其中一条或同时咬住了这颗明珠后会怎样？
碗上的双龙已经离那颗明珠很近，似乎只剩下几碗水的距离。
“你们还有几门考试？”我突然问向夏凉。
“嗯……如果算上今晚的小考，那就还剩三门。”
我默契的与狐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正好是喝到考完试的份量。
“乔生。”我轻唤了声，“对你来说，考试有多重要？”
“它可以改变我的命运。”
“那如果成功的代价是让你忘记身边的一切呢？”我将碗装满水放在他目光所及处，“就像你现在这样，除了书上的东西，周围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很陌生，以后会更甚。”
“这个……”他犹豫了，目光触及到那碗水，有种习惯性要去喝的感觉。
夏凉紧张地看着他的反应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他神志开始迷糊，看周这边人的一切都越发陌生，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碗水。
夏凉想去阻止却被我拦住。
“你干什么！”
“要不要改变是他本人的意愿。”
“可他本来就忘了很多事，如今做这么决定很正常，如果他真的不想改变现状，他就不会自己找到你这里！”夏凉说得面红耳赤，颈处的青筋暴起。
他的怒气并未让我感受到任何威胁：“你也知道他已经忘记了为何来找我这件事，既然如此，我要的只是他现在的意愿。”
“他这样喝下去会忘了所有的东西，就算是考上了又如何，无济于事！”夏凉又怨又恨又无计可施，气恼他人又恼怒自己的无用。
我淡笑着看着他，他清澈的眼眸能让人一下子看透他的心：“他该庆幸，就算是忘了一切，还有你这么个朋友在他身边，不是吗？”
“你！”
“双龙戏珠，只要有一龙抢到明珠，这个碗就算是废了，那水今后也只是普通的水，不会再有什么来强制清楚他的记忆，既然他忘记了，就用他的余生把记忆补回来。”我笑看他，“他忘记的事，你都记得，不是吗？”
我不等他说话，将瓷碗放在他手中：“要考试了吧，再不回去可就迟了。”
夏凉看着手中的碗有些犹豫。
“喝都喝了，不用上可就浪费了。”
……
夏凉带着乔生回去赶考，那只叫尾生的猫也跟着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小逆独守在门口看着那抹背影消失，神情失落，郁郁寡欢，连最爱的鱼放在它嘴边都没有胃口。
我笑了笑，摸摸它的脑袋，没再打扰他暗自神伤。
“如果他当时选择记起周边的事，你打算怎么做？”狐九顿了顿，“连自己忘记的事都找不回来，我怎么不记得你还有帮别人找回记忆的本事。”
“我还没试过用燃骨熬汤是什么效果。”轻笑道，“前提是那个碗是孟婆的碗。”
其实我也不知道用燃骨这种冥界的东西与冥界的东西相对是否有抗衡性，若乔生当时选择的是第二种，我只能说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保证过能帮到他。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花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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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夏凉单手撑着脑袋兴致勃勃：“上次我们去给尾生相亲的那只猫你觉得怎么样？”
“啊？”乔生一愣，很快的恢复平常，“哦，恩，还可以。”
“那只猫叫什么来着？”夏凉皱着眉努力思考，最后瞪大眼睛问向乔生。
“叫……叫……”乔生努力想让自己想起来，目光飘忽不定，最后牵强一笑，“估计是最近太累，忘记了。”
夏凉的笑容渐散，撑着额头的手放下，一脸正经地看着乔生：“我们根本就没给尾生相过什么亲。”
“呃？”乔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目光却不敢与夏凉对视，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将头撇向一边。
“乔生，你若把我当兄弟，你就该告诉我你最近究竟怎么了？”
“我挺好的。”
“挺好？”夏凉撑起身，不顾椅子的跌落，大步跨到床边的柜子前，打开柜子作势要拿出那个碗，“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入了什么魔！”
乔生惊恐地拦住他，先他一步将碗护在怀里，也不知突然哪儿来的怒气对他吼道：“你这是做什么！”
夏凉狠狠地指了指他，有气说不出，只是眼睛看到那碗的时候，碗把乔生的衣袖勾起，露出些字迹，他眼疾手快地将乔生的手臂抓住，哪儿还顾忌他疼不疼，狠狠地拉到自己眼前。
上面全是写的近日发生的事情，自己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又跟夏凉做了些什么。
夏凉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些字，最后将他的衣袖全部拉开，展现在他面前，冷笑：“挺好，呵，这就是你说的挺好？”狠狠地甩掉他的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扫过那个花纹独特的瓷碗，也不再去抢，回到原位给自己参了杯茶一饮而尽，情绪还未平复下就再喝一杯，直到心情缓和。
“我……”
“跟你上次见的那位老者有关吗？”他记得乔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的。
“老者？”
“就是一身黑斗篷，杵着一根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一个老者。”顿然被刚和下的茶呛到，随意地擦了擦，不敢相信地看向乔生，“你不会是记不起了吧！”
“我……”乔生想了很久，最后无奈地摇头，“恩。”
“天……”夏凉几乎绝望地捂住额头按压太阳穴，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辣手的事。
乔生看了看手中的碗，下意识的倒了杯水，正准备喝的时候看见右拇指背上写的话：切记，记忆水每天只能喝一碗。
微微想了想，今天喝过吗？
歪了歪头，好像没有。
将碗中水一饮而尽，喝完后的第一反应是该看书了。
“你回房休息吧。”
“你要睡了？”夏凉愣了愣。
“再看一会儿就睡。”
知道自己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答应：“那好，你早点睡。”既然知道了问题，心中还是踏实不少。
夏凉走后，乔生翻开书，愣了愣，又拿起笔在手背上写到：我的名字叫乔生。
手上墨痕浅犹深，落笔处尚且还留着余温，执笔人眉间未展，消瘦的身子配上一双略显空洞的双眸，心如明月拂过，今夜长却无声，月洒窗前，久照桌椅流光只影向一人。
夜色已深，乔生有些口渴，顺手拿碗接了碗水，右拇指的字迹再次被自己看到。
我喝过了吗？没有吧。
一碗水一饮而尽。
“你的意思是那个碗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我看了眼乔生放在书本边的碗，碗中刚盛了满满一碗水，若不是夏凉提到，我还真没发现那个瓷碗的特别，大概是活得太久，对这些古瓷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碗上的花纹确实如夏凉所说雕刻着双龙戏珠的景象，看得太过仔细，竟然忘了提醒乔生那碗水刚才喝过，想阻止时已经晚了，一碗水再次一饮而尽，这是今天的第一碗了？
只是在碗中水喝完时，我看到那两条龙似乎动了动，可当我怀疑是自己眼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两条龙还是那样安静的在上面。
我略有怀疑的上前打量那个碗，碗上的两条龙雕刻的栩栩如生。
“小心！”突然，小逆一声大叫。
只见那只叫尾生的猫像是踩滑似的刹不住车地向我冲来，锋利的爪子离我越来越近。我正向避开，可又怕那碗被摔碎，最后还是决定护碗。
在我下定决心的那瞬，腰被人揽住，身体受到强大的力量向后扯去，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我很熟悉这个力量，手上的碗被狐九夺去，自己也在安全的位置被放下。
“你的反应是越来越慢了。”狐九嘴里虽是讽刺，但目光却上下打量我是否受伤。
我对他的冷嘲热讽已经有了抵抗力，理了理衣服神情淡定：“有人伺候自然懒惰了不少。”
“迟早要被自己懒死。”
见他口不对心，我不禁笑了笑，不跟他计较。
“看得这么认真，这碗有问题？”狐九将碗举高，尽量放在逆光处眯眼打量。
“应该。”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乔生喝完时我看到那两只龙动了。”
“哦？”尾音上扬，听出些兴趣来，“看来还是个好东西。”唇角一勾，对这碗来了兴致。
狐九将碗从逆光处移开，向我问道：“他的记忆是因为受了这个碗的影响？”
我摊了摊手：“或许。”
狐九微微将碗转了转，一脸深思：“能让人遗忘的碗，能让人遗忘的水……”突然笑了笑，好像想通了什么，“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怎么？”
狐九笑得匪夷所思：“黑衣斗篷，年迈老者，一杵拐杖，一碗能让人忘记的水，小妖不觉得这些特点都跟某个人惊人的相似吗？”
目光一转，惊讶地看向狐九。
狐九笑了笑，重新研究起这个碗：“双龙戏珠……谁先夺得呢？”
双龙戏珠，双龙夺珠，夺珠，龙动，靠近……
“难道……”我猛地看向狐九。
碗上的双龙每当乔生喝下一碗水就会靠近明珠一分，那么等他们其中一条或同时咬住了这颗明珠后会怎样？
碗上的双龙已经离那颗明珠很近，似乎只剩下几碗水的距离。
“你们还有几门考试？”我突然问向夏凉。
“嗯……如果算上今晚的小考，那就还剩三门。”
我默契的与狐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正好是喝到考完试的份量。
“乔生。”我轻唤了声，“对你来说，考试有多重要？”
“它可以改变我的命运。”
“那如果成功的代价是让你忘记身边的一切呢？”我将碗装满水放在他目光所及处，“就像你现在这样，除了书上的东西，周围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很陌生，以后会更甚。”
“这个……”他犹豫了，目光触及到那碗水，有种习惯性要去喝的感觉。
夏凉紧张地看着他的反应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他神志开始迷糊，看周这边人的一切都越发陌生，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碗水。
夏凉想去阻止却被我拦住。
“你干什么！”
“要不要改变是他本人的意愿。”
“可他本来就忘了很多事，如今做这么决定很正常，如果他真的不想改变现状，他就不会自己找到你这里！”夏凉说得面红耳赤，颈处的青筋暴起。
他的怒气并未让我感受到任何威胁：“你也知道他已经忘记了为何来找我这件事，既然如此，我要的只是他现在的意愿。”
“他这样喝下去会忘了所有的东西，就算是考上了又如何，无济于事！”夏凉又怨又恨又无计可施，气恼他人又恼怒自己的无用。
我淡笑着看着他，他清澈的眼眸能让人一下子看透他的心：“他该庆幸，就算是忘了一切，还有你这么个朋友在他身边，不是吗？”
“你！”
“双龙戏珠，只要有一龙抢到明珠，这个碗就算是废了，那水今后也只是普通的水，不会再有什么来强制清楚他的记忆，既然他忘记了，就用他的余生把记忆补回来。”我笑看他，“他忘记的事，你都记得，不是吗？”
我不等他说话，将瓷碗放在他手中：“要考试了吧，再不回去可就迟了。”
夏凉看着手中的碗有些犹豫。
“喝都喝了，不用上可就浪费了。”
……
夏凉带着乔生回去赶考，那只叫尾生的猫也跟着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小逆独守在门口看着那抹背影消失，神情失落，郁郁寡欢，连最爱的鱼放在它嘴边都没有胃口。
我笑了笑，摸摸它的脑袋，没再打扰他暗自神伤。
“如果他当时选择记起周边的事，你打算怎么做？”狐九顿了顿，“连自己忘记的事都找不回来，我怎么不记得你还有帮别人找回记忆的本事。”
“我还没试过用燃骨熬汤是什么效果。”轻笑道，“前提是那个碗是孟婆的碗。”
其实我也不知道用燃骨这种冥界的东西与冥界的东西相对是否有抗衡性，若乔生当时选择的是第二种，我只能说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保证过能帮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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