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鬼刀海鳗_星辰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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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鬼刀海鳗

  两人交谈的时候,伏尔甘突然将目光投向沐恩的身后。

  沐恩看到这位设计大师没有看着自己,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正准备回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你们果然在这里。”是盖诺,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喘息的意思,好像是背了不少的东西。

  “小子,你怎么来了?”伏尔甘看到盖诺的时候站了起来,看起来他对这个年轻人的重视还要超过自己的老板。

  “你怎么知道这里?你们认识?”沐恩连续问出了两个问题,然后退开半步,他觉得事情似乎开始有意思了起来。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船在买完之后就被拉到了另外的港口,毕竟那个船家也不可能把已经卖出去的船停在自己的船坞之中,

  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改装工程,那个小船坞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嗯,伏尔甘叔叔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可能是你,没想到真的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沐恩环着臂站在旁边,心中不可能没有警惕,但是他觉得或许也不会是个太坏的事情。

  伏尔甘抬起自己的那条假腿拍了拍,说道:“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关于这条腿。”

  “没关系,看样子我们还有些时间。”沐恩看了眼还在忙碌的工人们,挥挥手拉过来两条椅子,然后坐了下来。

  “我能够只是去一条腿而不是死掉,是因为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曾经是我的船长,为了救我而牺牲了。”

  “就是在那次深海族的入侵之中?”

  “是的,我们从海上被打了回来。进入了城镇,打起了巷战。非常的惨烈,在战斗的时候,我被拖拽了过去,腿中感染了溺魂的毒素,是他的父亲把我救了回来,并且为我殿后,这才……这是我欠他们家的。”

  “你直接将自己的腿给砍下来了?”

  “当然,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毒素蔓延。”

  “这也是你要价如此之贵的原因吗?”

  “别这么说,伏尔甘叔叔,您对我的帮助已经太多了。”盖诺做了下来,似乎有些拘谨。

  “我欠你们家的永远也还不清,不要这样说。至于要价,确实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这么高的要价,恐怕也很难找到主顾吧?”

  “那是自然,但是这也是我的目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最好的工程师,我不会缺钱的。如果要去黑海上执行任务,非常的危险,所以我必须要价极高。要么多挣点钱,要么安安稳稳。否则我死了的话,他们家那两个小妮子的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盖诺低下头,似乎是在埋怨自己不争气。

  “我仍然是当初的意思,你回去吧,盖诺。”沐恩看向年轻人,“我不会让你上船的。如果你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

  “大人,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一点,知恩图报。我必须要为您冲锋陷阵,否则我寝食难安。”盖诺抬起头,眼神非常的坚决。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了吗?无论如何,家人是最重要的。况且如果我活着回来了,你有的是时间来报答我。”

  “不,我害怕您此去便再无音讯,不管死生几何,请您同意让我跟随在您的身边。”

  “我不同意。”沐恩摇了摇头。

  “回去吧,小子。他说的对,你需要为了家人活下去。有些时候,我们活着要比死有更大的勇气,你应该像你父亲那样坚强。况且我答应了你爸爸,要让你活下去,看着你娶妻生子,延续家族的血脉。”

  “我已经不再有后顾之忧了,这位大人,将所有质量所需要的钱都给了我。”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伏尔甘的神情就变化了,再次看向沐恩的时候,那种震撼是难以描述的。

  “你竟然愿意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这些?”

  “我有遗憾,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所以我希望能帮助这样的人,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沐恩笑了笑,想到了往事。

  “我不收您的钱了,先生——沐恩船长。”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他会跟过来。你是他的长辈,那么你最好说动他。盖诺,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的两个姐妹肯定发生了变异,开始如此严重的畏光,说明她们身体的变化肯定相当的巨大。如果你死了,她们没有办法活下来,可能会因为世人的恐惧而被排挤,因为这样的压力而选择一些想不开的事情。你是她们坚强的后盾,不要让她们失去这个庇护。”

  “可是如果我不能报答您,我会愧疚,我不想在余生之中都饱尝这种痛苦,我不知道该怎样再次找到您,也不确定您还会不会来找我,所以我一定要出现在这里。就是现在,就是这里,以我的名字和荣耀和我对海神的信仰为担保,我要作为您的骑士,并且至死不渝,即便是深陷绝望,被拖入永寂的深海。”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只希望你能代我完成我曾经没有做到的事情,如果你能做到,那么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沐恩看向伏尔甘,想要让他说几句。

  伏尔甘看着自己的侄子,叹了口气:“回去吧孩子,如果这一仗我们必定要死去,我也代你偿还这份恩情——偿还你父亲对我的恩情。如果我们可以凯旋而归,那么你可以在黑海之滨看到我们腾飞的风帆,回去吧,你的家里,有比我们更需要你的人。”

  “我不会走的,我无可能放弃我的骄傲。如果不能报答这份恩情,我无法宽恕自己,这会让我的父亲蒙羞,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至于我的家人,我相信她们。即便我死了,她们也会好好的生活下去。我意已决!”说着,他提起了自己带来的那些包裹,里面是食物还有水,包括一切出海可能需要的东西。“我不收钱,也不用大人给我准备任何的一切,我可以睡在甲板上、瞭望台上,所有的地方哪里都可以。我一定要来。”

  沐恩看着那些辎重,摇了摇头:“你欠我的,用这些还不清,不如留着有用之身。”

  “我知道还不清,但是……”盖诺咽了口口水,看样子有些激动,“但是我只有这些东西可以用来回报,如果我死了,我不奢求您还会再继续帮助我的家人。但是如果我活着,我就会寸步不离的待在您的身边。”

  沐恩感觉有些头疼,这个人似乎太一根筋了,这当然让他觉得感动,但也实在让他难以抉择。

  “伏尔甘先生,您是他的长辈,就让您来决定吧。”说着,沐恩站了起来,走到了远处。

  “你已经决定了吗,小子?”伏尔甘慈爱的看着盖诺,“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吗?确保自己不会后悔吗?如果你要选择这条路,那就要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已经想好了,叔叔。即便是在路上行走,也可能会被楼上掉下的花瓶砸死。我不知道我的生命在何处何时因何而终结,所以我要拼尽全力,像您一样。”说到这,他笑了起来,“而且,我一直很尊重和崇拜您,甚至超越我的父亲,我希望能与您并肩战斗,希望您能感觉我在您身边的时候,能让您感觉我已经能够和我的父亲一样。”

  伏尔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思来想去了很久,最终叹息着点头同意了。

  “那就这么做吧,孩子。让我们奔向海神的怀抱,去清除海神的伤口。”

  “为了正义、恩惠,和这里所有的一切!”盖诺站起来,做出了南疆人会在面临挑战的时候做出的动作,发出了亘古流传的战吼。

  伏尔甘看着他,眼角有些湿润:“你小子……真像我们年轻的时候啊。你的父亲有个好儿子。”

  “我会为了您的赞誉,拼尽一切的。”

  沐恩走了回来,目光扫视过两个人:“已经决定了?”

  “已经决定了。”盖诺点头道。

  “唉……”沐恩摇头,似乎有些惋惜,“那就上船吧,希望你们可以活下来。”

  之后,沐恩招募的水手陆陆续续的到齐,三男两女,那两个女性是情侣关系。

  “此行凶险,不因为我接的任务,而是因为我本人。我曾经受到过咒术的侵扰,在我身边危险就会纷至沓来,你们现在退出,还有最后的机会。”沐恩看着他们,如此说道。

  那些人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更为健硕些的女性笑道:“我们经历过各种危险,不害怕这些东西。”

  “即便如此,我仍然要再次向各位勇士确认。天堂在左。”

  “吾等向右而行!”

  “出发!”

  此去就是黑海上的阴风怒号。

  隔离期结束之后,辛奈等人都被放了出来,虽然明面上的规定是一个月,但其实克洛伊还是被提前了些放出来,因为风院的院长始终在给学院这边压力,乌玛什最后还是碍于面子卖了个人情。

  虽然真的不算什么大人情。

  不过这样的小插曲显然不是什么值得进入视野的问题,不过另一个问题可就非常大了。

  辛奈刚刚出来,三个人就跟吃了苍蝇屎一样站在门口,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呢?又出去了?”辛奈看着门前的身影少了一个,不禁又有些落寞。

  “他……”亚伯觉得自己作为寝室长也好,队长也好,应该主动说明这件事情,但是刚刚开口,他就觉得这果然还是太过难以启齿,就转过头看向其他人。

  “他被……”阿兰也只是哼哼唧唧多说了一个词,然后就看向了迦尔纳。

  迦尔纳看着这两个人这么没有义气,眼一闭心一横脚一跺:“被开除了!”

  “啊?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辛奈愣了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有……他因为打架,被开除了。”

  “和谁打架?他怎么会和人打架?那肯定是那个人的问题啊。”辛奈觉得沐恩那样的性格不太可能会主动和别人打架的,所以她下意识就觉得错误肯定不再自己的矮人身上。

  “那天他跟你说话,没有说完吧。”

  “嗯……但是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等等,你该不会想说他因为没有说完话所以很生气和老师打起来了吧。”

  “就是这样的……”

  辛奈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而且说是而是年都不能再踏入新塔院的管理范围,相当于区域性放逐。”阿兰补充道。

  “他疯了吗?为什么啊!”辛奈的声音骤然高了很多,因为她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要这样做,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即便是所有人都会去做他也不应该会去的。

  “我们也不知道,你问迦尔纳吧。”

  “我靠?我也不知道啊!”迦尔纳急得直跳脚,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沐恩谈完心之后就会突然变成这样。

  辛奈看着迦尔纳,深呼吸了两下来平复自己的情绪:“我希望你能把前因后果都跟我说说。”

  “我真的说的话很正常,你相信我。我们认识了十年,我干嘛要坑他?”

  “我没说怪你,我只是想知道情况。”辛奈慢慢的走了过来,感觉有些难过。

  之后亚伯就离开了,阿兰陪着拉瑞莎出去散心,而迦尔纳则和辛奈完整的解释了所有的情况。

  辛奈听完,只能是苦笑了一下:“我不怪你,不过你知不知道在这之后他之后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迦尔纳对此表示抱歉。

  辛奈沉默了很久,笑了笑:“没办法,这就是生活嘛。”

  “你要走了吗?”迦尔纳看到她站了起来,问道。

  “嗯,我要回去学习了。”

  “那你……保重。有什么事情联系我,能帮的忙我不会推辞的。”

  “好的。”

  船在海上漂流了整整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现,而且按照伏尔甘所观察的速度,他们行进速度应该也不快。

  沐恩坐在甲板上,望着烈风阵阵的黑海,感觉有些寂寥。

  虽然雄伟壮阔,但是仍然很寂寥。

  能够感觉到生命在世界面前的渺小。

  “怎么了船长?不会是晕船吧?”伏尔甘从舵前走过来,笑着问道。

  “听说在海上漂流了太久之后,回到陆地上,即便是上厕所也会摇,是真的吗?”

  “确实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然后让打扫卫生的人很生气,哈哈哈哈!”

  沐恩点了点头,他倒是不晕船,只是看着这景象,确实有些感触。

  这么大的船,在海上竟然也会显得如此的孤单。

  “不要想太多了我的船长,在海上想太多没什么用,夺取和人交流交流。”

  “你更像是个船长。”沐恩站了起来,笑着对伏尔甘说。

  “我在海上漂泊了几十年,当然熟稔这片大海的模样并且知道如何与它们相处。”

  “我们要去的地方危险吗?”沐恩问。

  “黑海从来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您这话问的多余。”

  “但是总有些更危险的地方吧?”

  “当然,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在其中,只不过会相当的深入。”

  “没有娜迦和鱼人来袭击我们,感觉也还不错。”

  “正常的情况下,娜迦和鱼人不会出现在这么近岸的地方出现。否则的话会被杀死的。”

  “这些黑水……会带有溺魂的毒性吗?”

  “会有的,但是并不严重,只是可能会做不少的噩梦。”

  “在这么寂寥的己方,做噩梦应该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是的,心智薄弱的人,会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然后自杀。成为黑海中的怨灵。”

  “这个怨灵……是真正意义上的还是种浪漫的说法?”

  “你管这叫浪漫?无所谓了,我说的是真的,他们会带着已经腐败的躯体爬上船。”

  “就像那样?”盖诺看着船尾的一只手,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清了。

  三个人的视线同时向那边看去,然后伏尔甘点了点头,并且站了起来说道:“就是那样。见鬼,怎么这么近的地方就会出现这个东西?”

  那只被水泡的发白的手上有着不少奇怪的黑色纹路,看起来并不是血管。

  慢慢的,它的头颅也探了上来。

  “带我回家……”它的口中说的话还有很强烈的空洞感,而且还有很多水泡的声音,似乎是肺里已经灌满了黑水。

  “难杀吗?”沐恩环视了四周,确认旁边没有其他同样的情况之后站起来问道。

  “不难杀,但是它们很会蛊惑人心。”

  “我的女儿……我想见她……带我回家……”那个人伸出手,一瘸一拐的向这边慢慢的走过来,尸体的眼睛已经被海里的生物啃食的只剩下空洞,连皮肉都被泡的脱落了许多。

  “鱼人们不会吃这种东西?”这边的三个人除了盖诺看起来稍微有些紧张之外,剩下的两个人淡定的不像样。

  “会啊,但是它们只吃眼睛。你看,那家伙的眼睛不就没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眼睛含水量是最多的,也就是说被溺魂沁入的最快,其他的部分为什么不吃我也不知道,可能不对它们的胃口?”

  沐恩点了点头,抽出剑来:“注意事项有吗?”

  “没有,头砍下来就行,不过要小心,尽量不要被黑海里的任何生物给划伤,否则还是有点麻烦的。”

  沐恩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然后一根雷枪送了怨灵上路。

  “我还以为您要拔剑斩杀他呢。”

  “试一下对于魔法的抗性,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抗性。”

  “你看到的尸体,可能都不知道在这里面被泡了几百年,哪里还有元素抗性。”

  “它们之中有没有强的?”

  “当然有,不过很少见,如果能见到,凭着这么一点人,可能咱们也活不下来。”

  “有什么标志?”

  “眼睛没有被吃掉的,就是高级的。”

  盖诺看着两个人仿佛茶余饭后的交谈,有些不敢相信:“大人您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吗?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啊?哦,没什么。这个东西比我原来见过的那些怪物正常多了。”沐恩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再次坐了下来,过了几秒他似乎想到什么,抬起头对瞭望台上的那个女人喊道:“我付你薪水不是让你在上面打瞌睡的!敌人都爬上来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娘要看着周围的海域有没有什么大动静!哪有心情看这种鬼东西?”

  “脾气挺大。”沐恩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

  “你的骂回去啊,要树立威信。”伏尔甘提醒道。

  “没必要,我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帮我什么。大海兽们应该会有自己的领海吧?我们会不会遇到那种东西?”

  “黑海之中没有可以一口吞下这种大船的海兽,那么大的海兽鱼人无法驯化,而且有太强的存在海神教团会介入的。我们只要担心别碰到娜迦就没有太多的问题了。”

  “听说娜迦的歌声很好听,是真的吗?”

  “别问我,我没有听过,听过的人都没回来。”伏尔甘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此事无关。

  “大人,咱们此行是要狩猎何物?”

  “鬼刀鱼。”

  鬼刀鱼是一种魔兽,但是它们和刀鱼没有什么关系,其实是一种海鳗,这个称呼其实也是当地的一种俗称,因为其鳍与牙皆如刀锋,并且上面有种抗凝血的毒素,所以被称之为鬼刀鱼。

  官方的学术称谓叫做刽子手海鳗,因为刽子手是可以让人流血不止的,所以便用这种称呼说这种魔兽。

  本身的毒素不算值钱,很多的陆生动物比如说亚龙种有不少旁系都有这样的毒素,但是这种海鳗的肉质非常鲜美,并且血液可以用来入药,作为魔药的催化剂,让某些惰性的魔药进入兴奋的状态,效果相当的好,所以被认为是一种顶级药材的次位替代。

  最好的东西都很贵,但是这种东西显然就便宜了不少,毕竟鳗鱼的繁殖能力其实都相当的强。

  而且黑海中的魔兽,本身的活性会更高,因为溺魂的毒性,少量的食用还会带来一种奇怪的兴奋感和致幻感,只要不一次性摄入过多,并且搭配其他的药材食用就不会有大问题,所以黑海中的这些魔兽的血肉反而还要比寻常的更贵一些。

  但是这种海鳗其实是生活在大陆架到大陆坡附近的,所以沐恩他们实际上要去的是一个小岛。

  小岛上必然会有……深海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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